「Quiet Luxury 低调奢华」的兴起是否让时尚变得不再好玩？

「低调奢华」（Quiet Luxury），围绕这四个字喋喋不休的文章你可能已经看腻了，我们也很惊讶我们现在还在打字，尽管如此，它仍然存在。作为由社交媒体对流行电视节目风格的痴迷所催生的产物，这一趋势表明了一种低调的时尚宣言，摒弃明显张扬的 Logo，转向高品质的面料，在 Normcoce 和极简主义之间游走。它可以是一顶价值 1,000 美元的 Loro Piana 棒球帽配上一件价值 2,750 美元的 The Row 羊毛衫，简而言之，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上流阶级集体发出的一个「嘘」。

用 TikTok 时尚账号 @fashionboy 的运营者 Benji Park 的话来说，「超级富豪用低调奢华的风格来表明他们是小团体的一部分」。TikTok 分析师 Bernard Garby 在奢侈时尚领域有着资深的专业背景，他说：「极简主义代表了一种新的极多主义。」低调奢华无处不在，但你必须翻阅标签才能找到它。

在 TikTok 上，「Quiet Luxury」一词的浏览量已超过 385 亿次，根据 Google 的数据统计，这个词与「Stealth Wealth」和「Old Money Style」一起，搜索量暴增了 900%。这数据背后承载的信息不言而喻：越来越多高级时装的受众群体开始转向做工精良的基本款，而不是价格不菲且带有明显声明属性的单品。但是，随着富人纷纷对时尚采取更为低调的态度，时尚界的乐趣又将发生怎样的改变？

去年 9 月，时尚品牌们发布的 2023 春夏大秀中大部分单品都极其符合极简主义者的口味（归功于情绪板上写满了这几年盛行的各种 Cores），而现在正值 2023 春夏，在大街上要是目睹一些令人惊奇的出格造型，机率大概小过中彩票。那些夸张的 X-Ray Off-White™ 西装外套、GCDS 的粉红色海绵宝宝毛衣，或者是在 Eckhaus Latta 的 El Jardin del Paraiso 秀场上出现的泡泡风格服饰都跑哪去了？

随着隐形富豪的涌现，有趣的时尚单品在秀场外近乎绝迹，从观者的角度来看，这未免过于无聊。这里有些大胆的例子：如果你能轻而易举买下 Loewe 的像素风 T-Shirt，我们强烈建议你像攀登《GTA IV》里的自由之城一样在曼哈顿的街区穿梭（记住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如果你有足够的预算购买 JW Anderson 的金鱼印花连衣裙，不妨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想象自己是刚从 Darla 手中逃脱的 Nemo；当然，如果你买得起 Versace 美杜莎水晶旅行杯的话，请把我们当作 Glee Club 的成员一样，将冰沙泼在我们脸上（显然，我在开玩笑）。

是的，这一切有点荒谬，但重点是：时尚品牌的设计师们玩得很开心，而他们的消费者（基本上）都在谨慎行事。如果那些有钱人都放弃了高级时装的古怪单品，那么这些品牌又要如何在不缩减开支兼满足消费者需求的情况下继续生存下去呢？实际上，大部分品牌已经在战略层面上做出转变。

你可以说这是笼统的声明，因为这些设计师中许多人确实拥有忠实、狂热的追随者，这里有些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根据数据研究公司 EDITED 的数据，奢侈品牌生产的带有 Logo 的服装、手袋和鞋类产品同比下降 18%。同样，图案单品仅占奢侈时装的 23%，而去年这一比例为 27%。而且，正如我们在 Prada 和 Miu Miu 最近的秀场上看到的那样，颜色选项也变得低调，EDITED 指出「黑色服装」同比增长了 11%，棕色为 59%，灰色则为 64%。

在流行文化之外，这种转变背后的社会经济原因是有迹可循的：封锁后的大解放让时尚狂奔，萧条的经济时代正在改变格局，迫使往日的奢侈品消费者以简约的服装风格掩饰他们充裕的银行账户。「随着贫富差距的扩大，我们看到人们在着装方面变得更加谨慎」，Park 说道。

Quiet Luxury 作为一个概念，自高端时装公司出现以来就一直存在，我们之前也看到极简主义风格因经济衰退而日渐流行。例如，在 2008 年经济大萧条期间，Jil Sander 和 Phoebe Philo 等设计师为 Celine 推出了低调优雅的系列，吸引了追求质量和耐用性的消费者，而不是衣橱里的奢华宣言。现在，因为 TikTok，我们有了一个包装精美、适销对路的名字。

「这就是时尚的循环」,Park 表示，「我们之所以称之为某种东西，是因为 Z 世代痴迷于将事物归类为趋势，这样自己的内容就可以与它们一起发布。品牌证实了这一过程」。

在许多方面，低调奢华审美很容易为所有消费者所接受，这要归功于其不显眼的吸引力，除了不显富外，该趋势的一大要点是找到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单品。虽然「Fun Fashion 有趣的时尚」令人振奋，但个性单品的保质期通常较短，因为它们令人难忘的性质和时尚界对重复服装的恐惧（郑重声明，这并没有错）。但考虑到低调奢华的永恒本质，这种趋势是否真的会积极推动行业需要的更可持续的购物方式？

我们曾在关于微趋势毒性循环——Goblincore、Barbiecore 、Regencycore、Westerncore 等不断冒出的小众审美加速了快时尚——的内容中恳求消费者们从中抽离。在沉迷于追逐 TikTok 上的小众风格多年后，Z 世代似乎也在低调奢华的极简主义中找到了慰藉——只是没有昂贵的价格标签。

「在疫情期间，没有太多中心化的身份认同，因为我们无法参与到我们当地的文化」，自身作为 Z 世代的 Park 认为:「我们反倒参与了这个庞大的互联网文化拼贴，在那里我们见证了海量的风格趋势和亚群体。如今，或许人们已经觉得有点过剩了，开始回归到这种非常简单、高尚、永恒的审美。」

「这是一种后疫情时代的调色板清洁剂」，他补充道。

虽然 Kendall Roy 的 Tom Ford Track Bomber 要价 6,490 美元，但那些喜欢关注 TikTok 上的时尚潮流，且能力有限的消费者仍然可以在古着店，或者在定价较低的品牌内找到类似的衣服来完成相似的穿搭。虽然他们上身的或许不是真正的奢侈单品，但它们仍然代表了一种聪明的穿衣方式，并在更大程度上推动了极简主义的流行。

然而，不幸的是，像 Shein 这样的快时尚巨头仍然在利用这一潮流，在他们的购物页面上充斥着直接模仿这种趋势的搭配。不过这也并不令人感到惊讶，但至少从最乐观的层面来说，快时尚消费者们能够找到一件简单灰色开衫更多的适用场景，这也远比购买一件美人鱼造型上衣这样或许只能穿一次的服装来的环保。这虽然这还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但它或许可以是减缓服装行业对环境影响的一小步。

另一方面，对于那些真的在买价值 2,600 美元的 Loro Piana 毛衣的纳税人来说，Quiet Luxury 并非是经济衰退的反映，而是消费者品味提升的体现。Garby 说：「奢侈品消费者们并不觉得花钱不好。随着个人财富的不断增加，他们的品味也变得越来越高雅。这种心理就像当你前一晚出去玩喝多了，第二天早上你会很渴望喝一杯水一样。在过度追求极致设计、Logo 和奢华之后，奢侈品消费者渴望简约主义，这就是他们的酒后之水。」

也许时尚潮流到了 Logomania 的尾声，而低调奢华的风格也为人们在眼花缭乱的时装世界中提供了休息的空间。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品牌们在设计下一个系列时会把 Quiet Luxury 美学考虑进去，因为消费者们正在趋于更加保守的风格。然而，时装的核心还是一种艺术形式，如果没有创造力的表达，它也无法成为如此繁荣的行业。

尽管当下人们对极致奢侈的设计需要相对较小，但时尚设计的趣味将继续存在，并再次兴盛。Garby 说：「时尚界的一切都来来去去。Quiet Luxury 只是一个阶段而已。」最终，时装行业将继续在各种趋势之间来回游走，设计师们也将继续传承各个时装屋的精神，无论是通过低调的设计还是夸张的宣告。但不难看出，这个趋势的流行表明对于当下的购物者来说，享受时尚的乐趣似乎已经退居次要地位。

在美剧《继承之战》的大结局中，他们也将这种 TikTok 时尚话题的讨论引入，这里是最后一个建议：「是否购买那个夸张设计的大包袋完全取决于你。」毕竟作为消费者，掌握时尚潮流最可持续的方式，依旧还是坚持个人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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