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剑啸鸣殇 · 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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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剑啸鸣殇 · 其六

书接上回

鸿洲名门群英庄惨遭灭门,友邻云墨山庄的少主祝红云同两位门人追查凶手,却被一位陌生人威胁莫要追查深究。而他们此时仍不知,云墨山庄也遭人灭门,庄主祝仝生力战而死。山庄门人恭温良托人料理山庄后事,带少主祝红云投奔红云母亲的娘家景心阁,却不料红云母亲并未在那里,料想多半是被灭门之人劫走。恭温良打算一人去寻庄主夫人,却拗不过红云也要跟随,只得一试她的剑法。两人在景心阁中试剑打成平手,恭温良将庄主玉牌交予祝红云,正式拜她为新任庄主,同她一并上路寻找庄主夫人。

邻州静峰阁突来访客,称阁中弟子戚英环在鸿洲困于群英庄,需阁中另一弟子叶清轩方能解困。叶清轩奉师命,与访客今弋前往鸿洲群英庄。俩人在路上突遇歹人拦路,一番争斗后两人打退拦路者,叶清轩却对今弋的身份起疑并以剑相向。

静峰阁弟子戚英环则在鸿洲偶遇一行不明来路之徒,巧然之下听闻对方要去群英庄作恶,之后又不巧遇到这伙人拦路,在脱身时不幸被打伤,藏身于荒林中也没有摆脱追击,被一人背后暗袭打昏过去,劫持到一个不知名的地点关押起来,却在关押的牢中遇到了同样被劫持到此处的云墨山庄庄主夫人舒浣锦。

《剑啸鸣殇 · 其一》

《剑啸鸣殇 · 其二》

《剑啸鸣殇 · 其三》

《剑啸鸣殇 · 其四》

《剑啸鸣殇 · 其五》

第八回 只道秋风如剑

“说!你到底是谁!”

一道剑锋抵在今弋脖颈处,冰冷的金属贴着他的皮肤,那股寒意让今弋有些恍惚,像是忆起了曾经的往事。

“叶姑娘,你这是何意?”今弋手中剑已经入鞘,如今右手空空,左手里握着剑鞘,还没来得及挂回腰间。

“少废话!你到底是谁?为何会使流殇剑和空山洗掌?你把英环姐怎样了?!”叶清轩厉声问道,剑刃稳当地逼在今弋颈侧。

“我何苦隐瞒呢?我确实是姓今名弋,这一番不过是为了搭救戚英环罢了。姑娘你这几日与我同路,难道还怀疑我图谋不轨吗?”

“呸!少敷衍我。五年前鸿洲群英庄牵头联合几大剑庄将无量尊等一众邪派斩尽灭门,邪派中的绝技也尽数失传。你却会试流殇剑法和空山洗掌这两大无量尊的武功,敢说自己不是无量尊的弟子吗!”

今弋不禁苦笑起来。

“姑娘又是从哪里听说这等说法。流殇剑、空山洗掌,这两套武学的确是无量尊的武学,可是姑娘你有曾见过这两套武艺么?你怎知道我试的就是呢?”

“我是不知,但刚刚和你交手的那人定是知道。不过几回合就能看出你的招数,想必你定是那邪派的余孽了!你到底把戚英环怎么样了?”

“叶姑娘为何如此问?我是要救戚英环!”

“撒谎!”

叶清轩一抖剑身,在今弋颈侧留下一道血痕。今弋眉角微微一皱,却躲不开剑锋又一次逼向自己的咽喉。

“叶姑娘,你是真的误会了。我今弋对天发誓,我是来帮忙的!”

叶清轩心中虽然约有几分犹豫,但是临走时主事专门嘱咐过她,一旦有任何蛛丝马迹,必须杀伐果断。叶清轩不敢多犹豫,她此时必须下个决断,是战还是退。

“叶姑娘,这几日里你也应该知道几分我的为人。我若是有什么不轨的念想,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的。只说第一件,我何苦独自一人去到静峰阁见你的主事,说明戚英环落难的事情,又和你一起去寻她?其中原委我一时说不清楚,但是绝不是有什么歹念。”

今弋定在原地,小心观察着叶清轩的动作。剑锋在前,稍有闪失他就会落得血溅当场,他还没打算死在今日,更没打算死在这姑娘的剑下。要脱身也不是不可,只是他确实不想和这姑娘刀兵相见。

叶清轩听了今弋的辩解,依旧定不下决心来,手握着利剑就这样举着,反而落得进退两难的地步。如果就此和他交手,万一不敌,那可如何是好,可是这剑锋已出,再收回来,两人之间隔阂却是抹不平的。

“你且仔细说,你是如何遇到英环姐的,她又是如何信得过你,托你来报信的。你说清楚,我且饶你这一次!”

今弋略一迟疑,这事若是说了实话,恐怕叶清轩定不会饶了他,毕竟他把戚英环留在那群人手里。若再要解释他自己为何会追踪那群人,便是又要花一番工夫。不行,今弋暗想到,今日此时不是和盘托出的时候。只能想办法脱身了。计划耽误不得。

“叶姑娘,你我之间本无过节,我真心想要救你同门姐妹,你若是不领情便罢了。我自行离去,你我从此分道扬镳互不干扰。你也不必与我动手。”

叶清轩原本犹豫的心情反而被今弋这一番话浇灭了。对方不愿回答她的问题,便是多少没说实话。看来主事说的不错,此人确有可能是加害英环的人,或者是其帮凶,英环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你今日哪也别想去!”

叶清轩横剑向今弋的脖颈劈去。只见今弋顺势后仰将头颈一斜,轻易躲过叶清轩的剑锋,接着一抬左手,用剑鞘直将叶清轩的剑路拨开身前。那剑鞘反身一压将少女的剑锋按住,又借力向外一送,便解了叶清轩的攻势。只是眨眼的功夫,今弋已经站离叶清轩几步之外,冷眼看向持剑的少女。

“叶姑娘,你当真是要和我打吗?”今弋沉声问道。

“邪派欲孽,我除了你,也算是为英环姐报仇了!”

“戚英环还活着!”

“少废话!”

叶清轩收剑于怀,沉吸一口气,倏然剑锋前刺,这一剑便是直指今弋要害。今弋却不出剑,左手提着剑鞘横在身前去迎那剑锋。叶清轩抖腕挑剑,那剑身就势一斜掠过剑鞘,清轩侧步趋上前来,直逼进今弋身前,长剑应声而下,左右开合,钢刃与木鞘一次次空中相击,碰撞出不间断的闷响。

叶清轩不敢大意,每一路剑都走的谨慎沉着,那长剑寒光微绽,凌空间接连回击,剑势迅若疾风啸啸沉吟,一连拆过十几招,逼得今弋不断后退。叶清轩脚步落稳,突然将手中剑路一变,横扫一招后敛在身前,反手向着下路便刺,剑走半数,清轩瞄到今弋照着上路的空档压来,剑锋倏尔转下为上,划出一个半圆,借着清轩身子侧过那劈来的剑鞘,剑锋向外顺势斜冲,便听得一声衣衫撕扯的声响。

今弋退了几步,胸口一侧外衫已破出一道长长的切口。

“凌风剑法。”今弋苦笑一声,“叶姑娘如此年纪便已经使得轻熟,我很好奇你的师父是谁?”

“你不配知道我师尊的名讳。你不出剑吗?”叶清轩厉声说。

“不,今日你我这番争斗是不得已。我不出剑,也算是给戚英环和你们主事一个交代,我今弋不是恶人。叶姑娘,你若是接下来能赢我,你的问题我一样一样说给你听,如何?”

“啰嗦!”

叶清轩再次起势,举剑迎击。今弋这次也不再疲于应战,他将剑鞘换在右手,合掌握住剑柄与剑鞘相合之处,以鞘为剑直迎上去。

剑鞘相击,荡出一声鸣响,在这林间地弥散开来。

今弋挥鞘相迎对手的凌厉剑招,凌风剑法以快制胜,对于使剑者自身的资质要求极高,他见叶清轩已将这套剑法用得极为娴熟,心想着教她的人必定是静峰阁内的高手。凌风剑法起势轻柔,剑势越久便越发增长力劲,柔中带刚,刚中有韧,恰似一股狂风逐渐升势一般,若是新手对上这种剑路,一开始轻敌就很容易被击破。方才偷袭叶清轩的那两人此时均已倒地不动,恐怕是已经成了她剑下之鬼。今弋丝毫不敢轻视眼前的少女,手中的剑鞘左挡右拆,封住那越发凶狠的锋刃,在不断拆解剑路的间隙,他忽而想起了多年前教他武艺的师长曾经嘱咐过的话语。

天下武学百家争鸣,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各州郡内名门的自家武学都是经过历代传承精进,才有了如今的招势与功法。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武学亦是如此。此家绝学之长,定会克制某家绝技之短,此家武艺之短,也会被别家功法之长破解。习武之人,首先要了解自己所学武艺的优与劣,应势而变,方才能游刃于这江湖之中经百战而不殆。
譬如说,今弋你所练的流殇剑法,是无量尊的绝技。你刚拜入无量尊门下时必然先学的无惟剑法作为基础,完全熟络后再学流殇剑才能明白其中剑势要诀。流殇剑法以变化为主,讲究剑势多变,打乱既定的剑路和招式,令对手不及防范,抓住空隙瞬间反击制胜,使剑者须得将尽多的剑路烂记于胸,用剑之时剑随心动随意行剑,以万变对敌,总能抓到对手破绽。
但流殇剑法若是遇到锦州静峰阁的剑法,就要全然小心。静峰阁的剑法以快为要诀,快中有变是它门中绝学剑法的核心,分有凌风、洌泉两套剑法。你的流殇剑若是有朝一日遇上这两套剑法,切记沉心应防,莫要出击,需等到对方剑势稍缓时再作对策……

想着想着,今弋便有些想不起后面的内容了。师长的那番教导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他甚至已经记不得师长的模样。

几声金鸣将今弋的思绪拉回到眼前,对面叶清轩的攻势依旧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凶狠起来。今弋从前并未与静峰阁的人交过手,对他们门派的剑法只是认得,不曾真正了解,如今和叶清轩已经一连过了五六十招,他只觉得越发有些吃力,那剑鞘也被对方的锋刃劈砍得坑坑洼洼,若是如此下去,恐怕这剑鞘就快要彻底被砍透了。

叶清轩见对面依旧只是防守并不反击,手中剑势便迅捷凌厉丝毫不给对面喘息的机会。她深知此次相斗不是在阁内比试,因此从一开始便拿出全力,剑锋不断纷飞于眼前,一次次吃进对手那剑鞘之中,劈出纷纷木屑。叶清轩提剑使出一招盈风戏柳,那剑尖前冲先是刺向对手左颈处,今弋立鞘相抵,清轩即刻转腕将剑身压住那剑鞘,一拨一推,剑身贴着剑鞘游刃而上,剑路由左转右,就势横在对手颈前,叶清轩看准剑路,横臂向外扫开,那剑锋随即变势,直抵对手咽喉。

今弋看明了对方路数,却右手被困无力再收,只得左手从腰间拔出木骨扇,扇柄为刃顶住袭来的利剑,镗的一声脆响,扇柄末端那金属扣直击在剑刃上,将叶清轩的剑路推了回去。今弋就势以左手为攻,那扇柄如是正握在手中的一把短刀,与剑锋环环相抵了数十次,借着“短刃”的巧劲架住了凌厉的剑势。

今弋反守为攻,右手将剑鞘一旋反掌握住,和那左手的扇柄一前一后,收刃于臂侧,等对手剑路再刺来时,今弋以剑鞘相应反压剑锋,扇柄单路向前横劈一招,对手回锋相抵,剑身擦过扇骨,转锋又是一剑斜刺。今弋低身一抬扇柄,接住那锋刃,剑鞘末端顺势向着对手膝盖处一点。

叶清轩见对手变得招数,略微收敛了几分剑路,今弋此时剑鞘与扇柄双手分持,一长一短,这架势让叶清轩甚是熟悉。

封岭刀法?

叶清轩几日前才和同门师兄比试过,对于封岭刀她倒不陌生,只是没有料想到对方竟然会用这套刀法。封岭刀是静峰阁独门的武学,只传门内弟子,怎会叫外人学了去。

正思索着,只见对面一鞘一柄迎面而来,叶清轩也不迟疑,长剑左右衔击便一并挡了回去,她稍变剑势,只取中路,剑刃斜横贯出,似是一道剑身分为四道,封住对手的攻势,清轩领教过封岭刀法,知道对手一短一长两把武器必是短柄为攻长柄为守,便照着短柄扇骨狠力劈砍,剑光迸溅,在林间闪出点点银辉。两人又是相互拆解了数十招,依旧是交于平手。也亏得这条路上半晌间也不见有人经过,没有干扰到这两人彼此相争。

攻防相交之间,今弋暗中卖了一个破绽,右手剑鞘凌空下砍,留出侧面一片空档,清轩于是垫步上前指剑攻入侧面空档,今弋回身便是一刺,那短柄扇骨直刺向叶清轩的右侧肩窝,却不料想此时叶清轩身形早已让出,那剑锋随着手腕反折回路劈来,几近削到今弋握扇的手指。今弋一惊,扇柄走到半路紧守回手,被清轩的剑锋就此死死咬住,一连几招,今弋被那套凌风剑法打的身形有些不稳,脚下乱了阵数。

叶清轩看出那破绽是故意露出,于是将计就计,她一招罗雀回巢避过对手的刺击,反身一连使出归燕九舞中的七式,将对方避退到身外。离远了那短柄便没了用处,叶清轩以长剑优势再度还击,铿锵金鸣如珠落玉盘般接连不绝。

“叶姑娘好剑法。”今弋退身几步后稳住脚下,不由说道。

“用不着你多嘴!”叶清轩已经剑意盎然,哪顾得上和对方斗嘴。

今弋见对方又要出招,将木骨扇别回腰间,又把剑鞘返还在左手,右手凭空伸出,摆在身前。但见那剑锋已到眼前,今弋突然转肘向外,将身子一让,也不等对方反应,绷紧虎口照着叶清轩持剑的手腕处打去。叶清轩没料到对方这等动作,想收剑却已来不及,只得翻手一挑剑身,斜劈一道,但这力度却远不及冲剑之势,又被今弋赶在前面,虎口砸在叶清轩腕处一阵生疼,今弋即刻变手牢牢钳住叶清轩的手腕,待要横过左手的剑鞘扫向她的腰处。

叶清轩腕部吃力,一直空荡的左手跟着身形一记冲拳砸向今弋肋下,在今弋闪躲的空隙右手松剑后接在左手便是一击横劈,抵过那剑鞘的来路,同时脚下登地而起,旋身曲腿一连踢了三脚,前两脚虚晃向要害处,逼得今弋不得不松手,第三脚猛得揣在今弋胸口,将他踢飞出去,自己则借力空中一翻身子,屈身落在地上。

今弋一连退了数步,心口处一阵发闷隐痛。他本想用空山洗掌夺了叶清轩的兵刃,却不曾想对方除了剑招,腿脚上的功夫也是了得。刚刚一连三脚势头和剑招极为相像,迅捷难挡,却不知是什么武学。

叶清轩右手腕处也是刺麻作痛,几次握拳都使不上力。她左手虽然也能使剑,但终归不及右手,这样下去,恐怕今日里是胜不了对方了。

两人正间歇着,今弋隐约听到在叶清轩后方来路的方向有马蹄声传来。如果有人来此,叶清轩到时一口咬定他和偷袭的人是同谋,他恐怕就再难脱身了。今弋不及多想,含指吹了一声短哨,刚刚受惊走远的马匹嘶鸣一声奔到他身前,今弋扯住缰绳闪身上马。

“叶姑娘,就此别过了。得罪!”

说着,今弋一扬手,袖中飞出几颗小球,凌空炸开,迸射出一团浓烟。叶清轩看到今弋突然唤马,紧赶着上前想要阻拦,结果这烟气在她面前炸开,险些迷了眼睛,叶清轩捂住口鼻退回身去,一手在面前将烟气连连挥赶走。混乱间她听到一阵马蹄从烟气中急行远去,而后又有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叶清轩回身看去,一边心里提防着,只怕是那领头拦路的人叫了帮手回来。远处官道打弯处不时便有了人影,却不是叶清轩担心的那样来了一伙人马,而是两个人策马转过弯来。走得近了,叶清轩看清来者中一个是年纪近五十岁的汉子,另一个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那汉子穿着浅灰色罩衫,女孩则是一身淡红色套衫。叶清轩看得清那两人身侧都挂着剑囊,多半是寻群英庄的,便让到路旁,看对方有何动作。

那两人行到近处,先后一拉马缰将马停住。汉子看了眼这路上几具横尸和立在路边的叶清轩,目光中多了几分谨慎,而那女孩更是细细打量着叶清轩。汉子侧身下马,并示意那女孩留在马上,他走前几步,和叶清轩保持着距离,随即向叶清轩一拱手。

“敢问此处出了何事?”

“山贼拦路。”叶清轩说道,暗自又试了试右手,腕部的痛楚减轻了些许,大可以握剑了。

“姑娘你是一人出行遇到了这伙人吗?”

“是否一人与你何干?你若不是官差,但行方便吧。”叶清轩冷声言道。

那汉子又打量了一番叶清轩。

“姑娘休恼,我并无恶意。我是鸿洲云墨山庄门下恭温良,这位是云墨山庄庄主祝红云。我看姑娘也是习武之人,还敢请教姑娘师出何门?”

叶清轩听到云墨山庄时,多少松了口气,却又听到对方说那马上的姑娘是庄主,不禁又警惕起来。静峰阁虽不在鸿洲,但和鸿洲的几个剑庄都有往来,她记得云墨山庄的庄主是个男的,夏初之时还来静峰阁拜访过主事,那人年纪有四十多岁,似乎叫祝仝生。

“云墨山庄庄主我曾见过,可不是这个女孩。”叶清轩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直截了当地驳了他的话。

此话一出,就见那汉子和马上的女孩脸色阴郁下来,叶清轩瞧着他们二人的神色,觉得似乎自己这番话刺到了什么痛处。

“确实,前庄主近日身故,传位于独女祝红云。姑娘既然认得前庄主,想必是鸿洲中某个门派下的了?”那汉子客气回道。

叶清轩听罢赶忙恭敬回礼。

“言语冒犯还请谅,我不知贵庄突有此事。我是锦州静峰阁门下弟子叶清轩,奉师命来鸿洲……来寻人。”

恭温良见叶清轩报了师门,便放下心来。他看看路旁几具尸首,忽然意识到他们的装束有几分眼熟,再一细想,就想到这些人的装束和云墨山庄内那几个脸被破相之人的装束几近相似。

“叶姑娘,你是要去往群英庄吗?”恭温良问道。

叶清轩一点头。

“是,前日里我师姐去群英庄回柬,一直未见回来,我奉师命前来寻她。”

听到此言,恭温良和马上的祝红云相互看了一眼。叶清轩见二人目光中有话便想追问,却不及恭温良先开口了。

“叶姑娘,我有句话不中听,但是确实得和你如实相告。群英庄在几日前满门被灭,你师姐若是那时在群英庄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叶清轩顿时感到一阵恍惚。看来那店小二说的没错,群英庄被灭门了。戚英环那封带血的信笺,怕是今弋从她尸身上取下来的。可是转念一想,今弋拿着信笺专门去到静峰阁,将她叶清轩骗出来,又是为何呢?

看着叶清轩不说话,神色恍惚,恭温良意识到自己言重了,赶紧补了一句:

“叶姑娘,你倒不必惊慌。那伙人的目标是群英庄,你师姐不是群英庄的人,可能多是被他们劫持,并未遇害。”

叶清轩抬眼看他。

“恭前辈此话当真?”

“哎,是啊。我们此行也是寻人。说起来……”恭温良回头看了眼祝红云,此时女孩已经下了马,在查看路边的尸首,并不理恭温良,“群英庄灭门后,云墨山庄也遭了这伙人的毒手。他们灭了我云墨山庄的上下人等,却将前庄主夫人留下活口劫走,想必是另有企图。姑娘,你若不介意,不如同我们一道吧,都是寻人,也好互相有个帮衬。”

叶清轩此时已经没了主意,今弋早已逃走,要追已经不可能了,眼下是要找到戚英环最为要紧。按主事吩咐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跟着眼前这两人确实是个办法。叶清轩不再多想,便应了恭温良。

“恭叔,你来。”

正当叶清轩牵过自己的马匹时,祝红云忽然说道。恭温良走到红云身旁,看着红云指着地上的死尸。

“这些人,怕不是也是那伙人吧。”

“我也这么想过。”恭温良说,“身上的装束确实很相似。叶姑娘,你说他们是山贼,他们拦你时,可有说什么吗?”

叶清轩此时也走到他们两人边上。

“只问是不是去往群英庄,我说是,他们便打过来了。”

恭温良略一思索。若是拦路,必然开口索要钱财,问去往何处这种问题,那便基本做实了这些人的身份。正想着,只见一边祝红云突然抬脚,一脚踢在了一个倒在草丛里的尸首的屁股上。没等恭温良反应,那是尸首竟哀嚎一声,就势翻滚一圈拱到了一旁。恭温良和叶清轩都被惊了一跳,只有祝红云嘴角挂笑,从腰间抽出剑来顶住那人的胸口。

“还装死,接着装啊。连个屁都憋不住,真不嫌丢人。”

此时叶清轩才想起来,方才她将此人的右手拇指切断,又一脚踢在他要害上,这人不过疼的昏死过去,并没有受致命伤。

恭温良也将剑拔出鞘,示意两个女孩退后几步。

“小子,今天你是生是死,全凭你自己选择。”恭温良此时语气冷峻,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和,就连一旁的祝红云都有些陌生他这副口气,“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答或是撒谎,我就削你身上一片肉,你自己掂量,你能挨几刀。”

地上那人看着眼前的汉子和两个女孩,脸上透出一阵似笑非笑的表情。

“……问吧,这位大爷,你想知道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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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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